8cm的吴邪垫着脚站在张起灵运动外套的前口袋里,两只手搭在边上使劲儿,露出个头来,指点江山。
“你过来。”他说,声音跟个蚊子似的嗡嗡响,“到这边来。”
张起灵垂了眼,去看口袋里那团暖呼呼的东西。虽然他只能看到一抹栗色的头顶,还有伸出来的比火柴棍儿粗不了多少的小胳膊。
就有点可爱。张起灵想。
他很给面子地朝趴在门边的小满哥使了个眼色,用的是那种老友间的默契眼神。满哥哥收到了,微微无奈地似是叹了口气,慢悠悠走到奶白色小木棍手指指到的地方。
“就你惯着他。”胖子站在一旁适时开了口。
———
深夜,两人在厨房门口碰头。
胖子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摸出来个硬币。
“扔硬币,花面你去,字面我去。”
吴邪不放心地朝卧室望了望,转过头来点了点。
哐啷一声,硬币从指尖溜走,咕噜噜顺着墙缝溜到冰箱底下去了。
两个人的脸同时一黑。
“天真听话,去捡回来。”胖子压低了声音,指了指那个油腻又黑暗的缝隙。
“我不。”
“啧,现在形势艰巨,你想想看你小啊,你可以钻———”
胖子怔怔地看着前面,止住了嘴。
吴邪突然感到后脊发凉,他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,慢慢转过头去,隔着沙发和饭桌可怜兮兮地望着张起灵,顺带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皮。
于是当晚吴邪和胖子都得到了张起灵牌酱油拌面宵夜一碗。
———
现在就是大眼瞪小眼的时刻。
琥珀色泛水光的眸子和张起灵的睫毛就隔着一个指节的距离。吴邪站在垒起来的字典上,两只手搭在张起灵挺拔的鼻尖儿上,那儿刚刚留下了一滴汗。
“小哥,你的眼睛真大!”
面前的吴邪又把头凑近了些,黑豆般大小的猫眼儿尾吊起来,那上边儿是过长了的刘海。他惊奇地喊,声源位置太靠前,张起灵努力去辨认,然后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你的眼里,”这下他是完完全全趴在张起灵的鼻梁上,尽管放低了声音,呼出的气息还是悉数流浪到张起灵的眼睫毛上。“你的眼里,全都是我诶。”
———
吴先生在沐浴之后,被一只巨型蚊子撵了半米路,切身体会到了衣不蔽体的感觉。
端着一盆西瓜路过的热心市民张先生挺身而出,一巴掌拯救了只剩一张纸巾护体的吴先生。
“今晚跟我睡。”
这是大男子主义者张先生把吴先生塞到被子里前的最后一句话。
———
“小哥,你应当有一些改变。”吴邪从洗手台上抬起头来,水龙头流出的水对现在的他来说像一个小型喷泉。水雾将他额前的碎发打湿,发丝黏在一起。
以至于张起灵不得不调小了水量,还得密切注视着那个栗发的小人儿的一举一动以防他脚滑摔进去。
“比如说,把胡子刮了什么的。”他顺势靠在玻璃漱口杯上,一滴水从睫毛上坠下。“它硌得我生疼。”
张起灵回想起昨晚的那个面目狰狞的吻来。
———
吴邪变小了之后,家里最不习惯的是胖子。
他现在不能随便走动了,因为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差点踩扁蹲在他拖鞋边的来叫他吃饭的吴邪。
说话的声音不能太大,因为他嗓门儿对吴邪来说就像一个高分贝的超级音响。
吃饭嘴里含着菜的时候不能兴致勃勃地跟吴邪讲话;摇蒲扇的时候不能太大力,动作要温柔;做饭要清淡,不能做某人吃不了的大块肉;打喷嚏的时候要忍着,或者文雅地扯一张纸巾遮住,不然某人就会皱起嫌弃的小脸,转头就告状去。
———
“事实是,你现在是家里最矮的生物你知道吧。”胖子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。
“别说了。”吴先生喝了一口牛奶然后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胸口。
———
吴邪拒绝了张起灵发出的和小黄鸡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邀请。
———
吴三岁第一次成功登顶张起灵的头顶时,天上打了一个响雷。吴三岁没站稳,脚一滑,掉到张起灵手里。一阵捂着屁股龇牙咧嘴之后,发现自己手里攥了两根哑爸爸的头发。
后来吴三岁就有了张起灵全手工制作的游乐园。
———
胖子含着冰棍儿嫌弃地看着一旁鱼缸里快活的吴邪。
在皮皮邪朝他做了第一百二十八个鬼脸之后。
“我们去游泳吧,小哥。”他忍不住说。
———
吴邪最近有个坏习惯。
他看着张起灵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,就悄悄爬上去。
踮起脚,对着张起灵的鼻尖儿或者是指尖轻轻吹气,大部分时候是用食指戳。
待张起灵慢慢抬起眼皮儿露出一点黑瞳仁来注视着他的时候,吴邪丝毫不惧。大大方方地就在他摊开的书上舒服躺下,末了转过头来期待地看着自己闹醒的人。
意思很清楚,张起灵失笑。
伸出两根手指,在早已趴好的小人儿背上轻轻按压起来。
闭着眼的某人发出餍足的叹息。
———
“心智和胆量是会跟着身高一起改变的。”
吴邪如是说。
Fin.
感谢观看.
好久不见,无脑🍬一枚.